嘗試完整把握事物的原貌,就如同一些專門領域中的深入研究工作,看似徒勞,但自有它們的價值。
盡管可能徒勞無功,但描繪出人類歷史上的動物的完整圖景,是我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而寫作這本書也是為了填補這方面的空白。目前還沒有一部學術著作能夠將人類歷史上的動物的相關研究成果綜合起來,這些研究成果已經滲透在許多出人意料的學科范疇內,而且數量越來越多。為此,我嘗試著對人類文化中對動物印象的表達進行歷史性的、體系化的論述,并研究這些表達是如何隨著社會文化的變遷而改變的。
我使用動物觀察這一概念,來描述動物在各種人類文化文本中是如何被表現(再現)的,包括視覺影像上的和文字敘述上的。由于表現的概念具有廣泛的含義,這里說明一下我在書中提到的觀察動物的方式,包括:描畫、圖示、畫像、外觀、外表、圖標、圖片、肖像畫、繪畫、素描、雕刻、速寫、攝影、快照、圖像、映射、陰影、剪影、戲劇、諧仿(惡搞)、模仿、演繹、人格化、心理形象、印象、概念、幻象、說明、記述、闡述、詳述、朗誦和展示。
在這么多年的研究過程中,我遇到了許多對我深有啟發(fā)的文化表達,在這本書里都有提到。但正如約翰·伯格所說,人們看待事物的方式會受到自身知識和信仰的影響,而我所關注的,也必然被我的背景與興趣所限定。比如,有些動物會被用來指代特定的性別、種族、階級,尤其是用來描述與傳統(tǒng)社會價值觀相悖的恥辱(對于女性來說,這些傳統(tǒng)價值指的是性約束)。當呈現這些表達時,我的社會學家屬性就占了上風。長久以來對影像的興趣,驅使我花了大量的時間和資源去實地尋找那些曾經在歷史故事中出現的動物。多年前,我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時,曾參加過一門西方文明史課程,其中有關洞穴藝術的單元讓我開始關注史前巖畫中的動物;當時我對生態(tài)與環(huán)境的興趣日益濃厚,還收集了許多關于鼠疫和狂犬病大暴發(fā)的資料;并且為撰寫一篇有關在狩獵攝影中拍攝動物尸體的文章時,我又接觸到了17世紀有關死亡動物肖像畫的文獻。唉,有限的時間和精力令我曾經不得不將目光集中在西方世界的文化表達,而錯過了眾多非西方世界中的但至關重要的動物故事,也讓我局限于西方歷史觀,不得不說是一件憾事。
在編寫這本書的時候,我查閱了大量的書籍文獻,其中有些僅與動物的主題略微沾邊,比如黑死病、靜物畫,以及一種巴伐利亞傳統(tǒng)的裝飾鏈(Charivari),但我的視角由此得到拓展,變得更加多元。當然,本書中還收錄了許多學者在特定歷史時期、特定地點所撰寫的關于動物的重要專著,例如18世紀、19世紀法國的一系列對動物深入研究的成果,以及英國歷史上(包括現代早期、1500年至1800年的300年,維多利亞時期,以及20世紀早期)眾多的研究著作。另外,我還非常感激埃絲特·科恩對中世紀儀式及游行中動物的研究,斯科特·沙利文的《荷蘭獵物畫》,保羅·巴恩與讓·韋爾蒂在舊石器時代藝術領域的研究、朱麗葉·克拉頓-布羅克的《馴化動物史》,以及埃里克·巴拉泰和伊麗莎白·阿杜安-菲吉耶的《動物園的歷史》。本書是一本厚重的文獻集,這種寫作風格近年來并不流行。我援引文獻的嗜好不僅是出于對學術傳統(tǒng)的堅持,也是為了避免林恩·懷特所哀嘆之事發(fā)生――他曾抱怨有些學者為了提高自己文章的引用次數便不再提及資料來源。
最后,我衷心感謝家人和同事給我的幫助和鼓勵,特別是托馬斯·迪茨,亞當·亨利,亞歷山德拉·卡洛弗,麗貝卡·瓊斯,埃米·菲茨杰拉德,達爾文,貝利和瑪吉。我借用布魯諾·拉圖爾的這句話送給你們:
每一百本評論、爭辯、注釋的書中,只有一本是客觀描述。
琳達·亨利·卡洛夫
東蘭辛,密歇根州
200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