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一)

孫亞夫

2020 年11 月, 我到廈門參加一次兩岸關系研討會。會議日程最后一次

大會發(fā)言時, 福建警察學院一位女教授發(fā)言, 談了她們學校對臺研究特別

是臺灣警政研究的情況, 也談了對大陸和臺灣統(tǒng)一后臺灣警政和社會治理

的想法, 對我觸動很大。我感到, 我們的人民群眾都非常關心臺灣問題和

祖國統(tǒng)一, 各個有關單位都結(jié)合自己的工作研究臺灣情況、對臺工作和祖

國統(tǒng)一的問題, 福建警察學院結(jié)合自己的主要業(yè)務, 研究臺灣警政制度及

其運作, 而且取得一定成果。這也從一個具體的角度說明, 解決臺灣問題、

實現(xiàn)祖國完全統(tǒng)一確實是中華兒女崇高的愿望, 是人心所向。我發(fā)言時把

上面這些想法說了出去。會后我再次見到這位女教授, 記住她名叫張淑平。

我從事對臺研究工作30 多年, 沒有看過專門研究臺灣警政的著作。據(jù)

了解, 長期以來, 在大陸, 有關臺灣警政的情況散見于研究中國警察史的

著作, 還沒有專著�？梢哉f, 張淑平教授寫的《臺灣百年警政研究》, 填補

了這方面的空白。

1683 年清朝政府統(tǒng)一臺灣, 開始在臺灣實行維持社會秩序的保甲制度。

1895 年日本霸占臺灣, 引入警察制度, 并與臺灣的保甲制度結(jié)合, 建成所

謂警保制度�！杜_灣百年警政研究》這部著作以研究始至日據(jù)時期的臺

灣警政演進的歷史為主線, 應用歷史學、政治學、法學、警察學跨學科交

叉研究的方法, 按照清治時期、日據(jù)時期、光復時期、威權時期、轉(zhuǎn)型時

期五個階段劃分, 系統(tǒng)展示了臺灣長達330 余年的社會治理和100 余年的警

政歷史脈絡, 深入分析了其各個階段的基本特征�？偟膩碚f, 這部著作分

期合理, 每個時期內(nèi)容完整, 重點也很突出, 是一部開創(chuàng)性的著作。

引人注目的是, 這部著作專辟一節(jié), 寫了從1990 年9 月達成金門協(xié)

議 開始、特別是2009 年9 月達成《海峽兩岸共同打擊犯罪及司法互助協(xié)

議》以來的兩岸警方司法互助, 這就從單純寫臺灣警政制度及其運作, 發(fā)

展到寫兩岸警務交往, 也就是從寫臺灣島內(nèi)政治發(fā)展到寫兩岸關系。這是

一個重要的視角, 扣住了對臺工作的實務問題, 也扣住了人們關心的兩岸

關系發(fā)展問題。兩岸警務雙方交往, 增進了彼此了解, 促進了共同打擊犯

罪, 為探索一國兩制 臺灣方案積累了警務方面的實踐經(jīng)驗。

《臺灣百年警政研究》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學術意義在于

填補了這個領域研究的空白, 現(xiàn)實意義在于使我們對臺灣警政有了較之以

往更全面的了解。從長遠看, 有了這樣的研究基礎, 可以使我們探索一

國兩制 臺灣方案時, 對于統(tǒng)一后臺灣警政制度安排的思考, 更貼近臺灣

社會的歷史和現(xiàn)實, 更貼近臺灣警政和社會治理的實際, 以利于統(tǒng)一后臺

灣社會安定、長治久安。

這幾年, 有感于福建警察學院的盛情, 我兩次到訪這所高校。在那里,

我看到學院領導同志非常重視對臺工作, 也非常重視對臺研究特別是臺灣

警政研究。學院里有一批教師也都在研究臺灣問題、臺灣警政問題和對臺

工作。我從他們身上能夠感受到, 由于地理、血緣、語言、文化、歷史等

方面的原因, 福建人民對臺灣有一種特殊的情結(jié), 對臺灣人民有一種特別

濃厚的同胞感情, 對對臺工作特別重視, 近些年來認真學習貫徹習近平總

書記關于福建對臺工作的重要指示, 努力在福建探索兩岸融合發(fā)展新路、

建設兩岸融合發(fā)展示范區(qū)中做出實際成績。這樣的氛圍, 十分有利于對臺

研究工作的開展, 推動對臺研究取得成果, 催生出像《臺灣百年警政研究》

這樣的著作。

由此想到加強對臺研究工作的問題。近些年臺海形勢嚴峻復雜, 而且

發(fā)展很快、變化很大。美國出于其全球戰(zhàn)略考慮, 對我們進行全面圍堵打

壓, 并企圖以臺制華, 臺獨 分裂勢力則倚美謀獨, 對我們構(gòu)成

重大挑戰(zhàn), 對兩岸關系造成嚴重傷害。同時, 我們貫徹新時代黨解決臺灣

問題的總體方略和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指示, 對臺獨 分裂行徑和外部

勢力干涉予以堅決反擊, 充分展現(xiàn)出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堅強決心、

堅定意志、強大能力。臺海形勢中分裂與反分裂、干涉與反干涉的較量尖

銳激烈, 這給我們深入思考繼續(xù)推進兩岸關系和祖國統(tǒng)一提出新課題。為

此, 我們要以新時代黨解決臺灣問題的總體方略為指導, 加強對臺研究工

作�；�礎研究、理論研究、戰(zhàn)略研究、政策研究、策略研究、具體措施研

究, 等等, 都要研究新課題, 守正創(chuàng)新, 開拓進取, 繼承發(fā)展�；�礎研究

中的基本資料整理實際上是很重要的, 對于從歷史到現(xiàn)實、宏觀到微觀的

資料, 都要全面系統(tǒng)整理, 到需要使用的時候都準備好了�？傊�, 我們應

當對臺灣政治、經(jīng)濟、科技、金融、法律、文化、教育、衛(wèi)生、社會治理、

外事、軍事, 直至社會生活各個方面, 都進行研究, 為贏得反分裂反干涉

斗爭作出貢獻, 為形成一國兩制 臺灣方案打下堅實基礎, 為實現(xiàn)祖國

完全統(tǒng)一做好萬全準備而不斷努力。

2023 年10 月30 日于北京

(作者系海峽兩岸關系協(xié)會副會長、全國臺灣研究會副會長)

序　言( 二)

熊一新

張淑平教授撰寫《臺灣百年警政研究》一書, 我早有期待。且知其歷

經(jīng)十余年思考與構(gòu)思, 為此多年奔波于各檔案館、圖書館之間, 歷經(jīng)三年

艱辛寫作, 其甘如薺, 終于成稿。本書有別于傳統(tǒng)警政研究之進路與范式,

猶如一股清泉, 為涉臺警政研究注入新活力, 讀后感觸頗深, 寫出與讀者

共享。

其一, 本書首次全面、深入地梳理了臺灣百年警政的歷史脈絡, 闡述

了臺灣各個特定歷史時期警政樣態(tài)與基本特征。近年大陸涉臺研究十分繁

榮, 成果豐碩, 研究領域涉及政治、經(jīng)濟、文化、歷史、法律乃至軍事等

等。2019 年,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兩岸要共同探索兩制 臺灣方案, 豐富

和平統(tǒng)一實踐后, 有關兩制 臺灣方案的研究迅速成為涉臺研究的熱點,

研究領域不斷拓展, 研究內(nèi)容更加務實, 但有關臺灣警政、警察制度及臺

灣社會治安治理的研究卻極為少見, 系統(tǒng)、深入的梳理與研究更是付之闕

如。究其原因, 一是警政、警察與社會治安治理研究往往出于傳統(tǒng)保密之

要求, 資料、文獻、數(shù)據(jù)較難獲取, 給相關研究尤其是實證研究帶來一定

難度, 二是一般認為涉臺警政研究主要為對策性研究, 而基礎性理論研究

由于周期長、見效慢, 得不到應有重視, 致使涉足這一領域的學者極少,

相關研究成果極度匱乏。

從海峽對岸看, 2013 年雖有由中央警察大學 與警政署 合編的

《臺灣警政史》(章光明教授主編) 出版, 但該書僅以轉(zhuǎn)型時期至今臺灣警

政為研究對象, 時間跨度短, 最為重要的是雙方問題意識 完全不同,

其思維角度、關注的問題, 尤其是解讀的立場與本書完全不同, 自然在內(nèi)

容上也大相徑庭。本書作者以嚴謹?shù)膶W術態(tài)度、全新的研究范式, 全面展

示了臺灣百年警政的歷史畫面, 系統(tǒng)闡述了臺灣警政演化的歷史動因, 深

刻分析了臺灣警政的階段性特征, 并科學預示臺灣警政的歷史走向。本書

的出版在臺灣警政研究領域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意義。

其二, 本書是臺灣警政跨學科研究的范例。所謂跨學科研究, 指的是

運用不同學科的理論、方法和觀點, 對具有復雜性、整體性和交叉性, 僅

靠單一學科知識、方法難以解決的理論或?qū)嵺`問題進行研究, 以尋求更好

的理解或解決的科學活動�？鐚W科研究首先取決于研究對象的復雜性。臺

灣警政研究涉及眾多不同的領域, 并且其綜合性、整體性和復雜性超過了

具體單一學科所能處理的能力范圍, 與政治學、法學、史學、警察學等學

科關系密切, 需要運用多學科的理論和方法, 構(gòu)建更加綜合的視角和架構(gòu),

即用新的范式來整合其研究活動。

張淑平教授的專業(yè)背景是法學, 其研究領域涉及行政法、刑事訴訟法,

并擁有律師資格和十年兼職律師職業(yè)經(jīng)歷, 長期參與福建省人大常委會、

福建省人民政府行政、經(jīng)濟立法工作, 現(xiàn)為福建省人大常委會和福建省人

民政府立法咨詢專家, 福建省法學會立法學研究會副會長, 具有扎實的法

學理論功底和豐富的立法、司法實務經(jīng)驗。2006 年張淑平教授在福建警察

學院由法律系調(diào)至治安系從事教學與科研工作, 專業(yè)領域也由法學領域轉(zhuǎn)

向警察法學、警察制度與社會治安治理領域。作為特約專家, 張淑平教授

曾參與公安部治安行政立法工作, 并長期參與福建省公安廳組織的警務改

革與執(zhí)法規(guī)范化等相關研究工作, 被聘為公安部全國治安系統(tǒng)法治專家、

福建省公安機關理論研究人才庫專家、福建省公安廳執(zhí)法規(guī)范化專家組成

員。2008 年, 張淑平教授參與公安部中國警察協(xié)會主持的兩岸合作打擊

跨境犯罪研究 課題研究, 并擔任第一主筆人。該課題研究成果2013 年在

由中國警察協(xié)會、臺灣刑事偵防協(xié)會、香港警務處、澳門警察總局在臺北

共同舉辦的第八屆海峽兩岸暨香港、澳門警學研討會 上受到兩岸學者

的一致好評。2014 年, 福建警察學院成立全國第一家兩岸警務合作研究

中心, 并由張淑平教授擔任研究中心主任。2019 年, 研究中心更名為臺

灣警政研究中心, 這也是目前大陸高等院校唯一專門設立的從事臺灣警

政、司法制度與社會治安治理研究的機構(gòu)。至此, 張淑平教授的研究領域

擴展至涉臺法學、臺灣警政與司法制度研究。張淑平教授代表作有《海峽

兩岸刑事司法互助研究》, 她主持完成多項涉臺警務、涉臺社會治安治理省

部級課題與重點專項課題, 并擔任福建省人大涉臺法律研究中心理事與福

建省公安專業(yè)人才庫臺港澳警務聯(lián)絡人。

張淑平教授學術研究領域的兩次遷移, 源于其作為閩籍學者濃郁的家

國情懷與獨特的閩臺情結(jié), 以及期盼祖國統(tǒng)一的強烈歷史責任感與使命感,

更得益于作者經(jīng)年的多學科知識積累與儲備。本書雖然以史 為主線,

重點卻為臺灣警政 相關制度, 但也不局限于臺灣的警政制度。即把臺

灣相關歷史作為百年警政的背景, 把臺灣警政史放置在臺灣歷史中來分析

和論述。因此, 本書是臺灣史 警政專史 與警政專論 高度融合

的論著。作者充分借鑒前人研究成果, 研究更加深入、更加全面, 并有所

突破, 特別是作者對臺灣當下警政體制與制度的分析, 可謂深入淺出又鞭

辟入里。如對臺灣警察制度草創(chuàng)時期警察政治 性質(zhì)與危害的探討、對

日據(jù)時期臺灣六三法 三一法 及法三號 本質(zhì)的解讀、對光復時

期行政長官公署制 的分析、對臺灣現(xiàn)行大法官釋憲制度 與警察權

關系的闡發(fā)、對臺灣地區(qū)警政現(xiàn)狀與特點的把握等, 都顯示了作者跨學科

研究的專業(yè)素養(yǎng)。

其三, 以史論政, 揭示了警政 對未來臺灣社會治安治理的重要意

義。欲知大道, 必先為史。本書的價值重在資鑒。對于史學的價值和

治世作用, 歷史上的思想家均有過精辟的論述。馬克思曾經(jīng)指出: 我們僅

僅知道一門唯一的科學, 即歷史科學。 這是馬克思主義的創(chuàng)始人對于史學

價值所作的經(jīng)典論述。習近平總書記2019 年在紀念《告臺灣同胞書》發(fā)表40

周年的重要講話中指出: 回顧歷史是為了啟迪今天、昭示明天。祖國必須統(tǒng)

一, 也必然統(tǒng)一。這是70 載兩岸關系發(fā)展歷程的歷史定論, 也是新時代中華

民族偉大復興的必然要求。 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講話, 充滿了強烈的歷史責

任感與堅定的民族自信心, 體現(xiàn)了對祖國統(tǒng)一歷史規(guī)律的深刻把握。

中華民族的古圣先賢對于史學的治世功能也有許多獨到見解�？鬃有�

《春秋》便意在整飭禮崩樂壞的世道。司馬遷著《史記》也絕非為史而史,

他志在述往事, 思來者, 把過去和未來貫通起來, 以啟迪今天, 昭示

明天。唐代劉知幾更把歷史看成有國有家者, 其可缺之哉? 可見中國

歷代思想家何等重視史學的資政、借鑒和預測未來的作用。

個人認為本書的資鑒作用主要有兩個方面。首先, 臺灣警政史揭示,

在未來臺灣社會治安治理中, 特別在維護社會穩(wěn)定和國家安全方面, 警政

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如本書所言, 警察之制, 無國不有, 與武備兩相駢

立。當代各國軍隊和警察始終是構(gòu)成國家機器的主要強力成分。無警察

則政令法度, 俱歸空文。因此, 國無論東西, 警政乃內(nèi)政之靈魂。從現(xiàn)

實來看, 在香港修例風波 中, 香港警方在打擊暴恐活動、恢復憲制秩

序和法治方面起到了中流砥柱之作用。歷史和現(xiàn)實均證明, 警政建設在

兩制 臺灣方案中關乎社會穩(wěn)定, 事關社會治理, 須高度重視之。其次,

應加強對臺灣警政及相關制度的研究。這是著力探索兩制 臺灣方案的

必要條件。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 要推進同臺灣各黨派、各界別、各階

層人士就兩岸關系和國家統(tǒng)一開展廣泛深入?yún)f(xié)商, 共同推動兩岸關系和平

發(fā)展、推進祖國和平統(tǒng)一進程。要達此目標, 唯有深入研究了解海峽對岸

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現(xiàn)行制度、歷史根源及未來發(fā)展。然而, 如前所

述, 本書出版前, 大陸警學界對臺灣警政研究幾近空白。

反觀海峽對岸, 1961 年即在中央警官學校 開設以研究大陸警政及

培育國家 安全與警政治安之專業(yè)人才 的公共安全系, 2000 年增設

公共安全研究所碩士班。該校舉全臺警學界之力, 對大陸警政、安全制度

進行了長期系統(tǒng)之研究。開設的專業(yè)課程主要有, 大陸政治問題研究、大陸

公安研究、大陸司法制度研究、大陸武警制度研究、大陸情報專題研究、兩

岸刑事司法制度研究、兩岸治安專題研究、大陸人民來臺安全管理機制、警

政哲學、國土安全研究等。從課程設置來看, 其公共安全系 實為大陸

警政與治安系。目前大陸尚無一所公安院校開設以臺灣警政與治安為主要研

究領域的專業(yè), 更無相關課程開設。因此, 為了推動兩岸融合發(fā)展, 加快探

索更加務實全面的兩制 臺灣方案, 在公安院校設置涉臺警務相關專業(yè),

開設涉臺警務相關課程、培養(yǎng)涉臺警務相關人才就顯得刻不容緩。

行遠自邇, 篤行不怠, 期待通過本書對臺灣百年警政的探索與介紹,

為關心祖國和平統(tǒng)一, 積極探索兩制 臺灣方案的廣大讀者朋友提供指

引、參考和啟迪, 也期冀張淑平教授再有佳作問世, 繁榮這一涉臺重要領

域的研究。

2023 年6 月1 日于北京

(作者系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教授、中國警察

協(xié)會學術委員會原秘書長、福建警察學院原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