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加快構建中國版權自主知識體系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堅持兩個結合，扎根中國大地、賡續(xù)中華文脈、厚植學術根基， 深入研究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yè)實踐中的重大問題，加快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自主知識體系。樹立大歷史觀 ，從歷史長河、時代大潮、全球風云中分析演變機理、探究歷史規(guī)律，提出因應的戰(zhàn)略策略。這為我們持續(xù)深化版權研究、加快構建中國版權自主知識體系提供了根本遵循。
2022 年以來，中國版權保護中心緊密圍繞學術引領、技術支撐、服務賦能 定位，打造學術交流樞紐，聚焦版權領域熱點難點議題，面向全社會征集研究課題近百項 ，填補了多項研究空白，取得學術成果超200萬字。以高質量研究為基礎，開創(chuàng)性地提出了版權文化學術概念，成功舉辦了中國版權文化學術研討會等一系列學術會議，編寫出版了《中國版權研究報告（20222023）》并產生了廣泛影響。而今，凝聚最新研究成果精華的《中國版權研究報告（2024）》正式問世，包含24份高水平研究報告，成為我們在加快構建中國版權自主知識體系進程中做出的又一次實踐探索。
征事于史，可以明古今之成敗。當前，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開。版權是文化的內核，是創(chuàng)意的化身，是人類創(chuàng)造性智力成 果的集中體現，在世界文明長卷中寫下濃墨重彩的篇章。我們正需要端起版權史的望遠鏡 回顧過去、展望未來，以全球視野和大歷史觀縱覽古今中外并進行比較研究，為厘清中國版權的脈絡、揭示全球版權的普遍規(guī)律提供歷史證據與學 理支撐。這是踐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創(chuàng)造一批熔鑄古今、匯通中外文化成果 要求的探索實踐，是應對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yè)變革 、觀照數字時代人類發(fā)展的有益借鑒，是深化文明交流互鑒、探索構建具有引領性和適應性的全球版權治理體系的重要基礎。
追根溯源，守正創(chuàng)新。開展中外版權史比較研究，要立足 5000 多年的中華文明史，以縱向時間為軸，以版權源于中國、成于世界 為主線，疏理中國版權演進的古今脈絡，聚焦隋唐及至宋以來中國版權的文化積淀與原創(chuàng)性貢獻；要以文明互鑒、美美與共的胸懷，重點展現工業(yè)革命以來全球版權交流發(fā)展的進程；要在中外版權史比較研究中，進一步闡明版權文化的內涵，闡述版權激發(fā)創(chuàng)新潛力、推動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推進全球人類文明進步的積極作用。
一、不斷豐富版權文化內涵 ，以開闊的學術視野推動版權史研究創(chuàng)新
一是版權構成了人類智力成果創(chuàng)新的底層支撐。版權的覆蓋范圍與自動賦權特點共同決定了在符合相應條件的前提下，無論文字表達、圖形元素 、藝術設計 乃至各類創(chuàng)新智力成果，一經誕生都將被納入版權覆蓋的范疇，后續(xù)其他權利的 申請與賦予權益都無法剝離已有的版權基因。所以版權不僅是法律的，更是經濟的、科技的、文化的、大眾的，所謂關系于文明進步者，獨以版權為最。
二是版權文化涵蓋版權相關精神財富和物質勞動成果。在 中國版權文化學 術研討會 上我們提出了對版權文化 概念的初步界定：版權文化涵蓋一系列 版權相關精神財富和物質勞動成果，是圍繞版權創(chuàng)造、運用、保護、管理、服務全鏈條的生產活動的總和，是凝結在版權具體活動載體之上的精神態(tài)度和立場，是引導公眾更加目的明確、情趣健康地開展版權活動的文化方式。相信，隨著各界專家學者的研究發(fā)掘，關于版權文化 內涵和外延的相關認識還將不斷深化。
三是版權史研究應著眼大歷史觀下的版權文化研究 。秉持大歷史觀，正是要以更寬廣的視野、更長遠的眼光把握世界歷史的發(fā)展脈絡和正確走向。版權源遠流長、覆蓋寬廣、與文化深度交融，決定了版權史研究并非單一的版權法律史或制度史研究，而應涵蓋版權所涉思想文化、經濟政治、科學藝術等各細分領域，即以版權文化為核心縱向探究演變歷程。中外比較的視角又要求研究目光不 局限于一國一地 ，而應有的放矢地投射至全球范圍，在橫向研究中凸顯特性、探尋關聯、揭示共性。由此，縱橫兩個維度搭建起中外版權史比較研究的框架體系，交匯衍生出眾多亟待研究的課題。其間，前人雖已有所建樹，但因時間和認 識局限，仍需要我們主動拓寬學術視野，跨越相關領域界限，跳出固有研究范式，積極挖掘利用新資料和新文獻，以新發(fā)現和新見解為版權史研究創(chuàng)新添磚加瓦。
二、高揚中華文化主體性 ，加快形成版權史自主敘事體系
二十屆三中全會《決定》 強調必須增強文化自信。中國版權的文化自信， 其根本依托就是中華民族的文化主體性。作為印刷術的發(fā)明國，中國自然而然孕 育出世界最早的版權萌芽和思想，奠定了綿延至今的中華版權脈絡基礎，其歷史廣度綿延千年之久，為世界文明貢獻了寶貴資源。扎根中華古老大地，以歷史的主動和文化自覺，進一步疏理中國版權自主演進的歷史脈絡，在正確把握源和流 關系的基礎上，進一步闡釋版權源于中國、成于世界的理論主張，加快形成中國自主的全球版權史敘事體系框架，這將是中外版權史比較研究的重要任務之一。
印刷有版，版上生權。版權源于印刷術的發(fā)明和發(fā)展是國際版權界的共識。繼雕版印刷術于隋唐興起，北宋11世紀上半葉畢昇又首創(chuàng)了活字印刷術，其技術發(fā)明領先全球數百年，共同構成了中國最早萌發(fā)版權觀念、開啟版權實踐探索的堅實根基。一系列相關行動逐步匯成官府與民間兩條版權保護路徑，歷代沿用。南宋初年刻印的《東都事略》牌記眉山程舍人宅刊行，已申上司，不許覆板，這是迄今可見最早的版權聲明，也是考據中國版權起源的關鍵節(jié)點。
在畢昇發(fā)明活字印刷術后的400年后，德國人谷登堡受中國活字印刷術西傳 的影響和啟發(fā) ，于15世紀中葉創(chuàng)制了木質手扳架印刷機 ，使用鉛活字印刷，開啟了機器（或稱機械）印刷時代。16世紀，源自中國的印刷術促進了歐洲圖書印刷業(yè)的繁榮，進而推動了西方版權觀念的萌芽。1709年，英國《安娜女王法》 開啟了由政府授予出版特權向保護作者個人權利的轉變，此后各國紛紛以作者為基點 建立版權保護制度 ，形成了以英 、法兩國為代表的各具特色的版權體系，并在世界范圍內傳播。
中國的版權文化對東亞漢文化圈相關國家產生了更為深遠的影響。一方面表現為中華典籍大量傳入帶來的直接效應，另一方面表現為伴隨書商翻印、模仿中華典籍而擴散融入當地的版權觀念與保護措施。如，日本書籍中常附有某氏藏版不許偽板等標識，吸納了中國自宋代所傳承的藏版 觀念并直接效仿。
19 世紀，日本的福澤諭吉以藏版之許可（原文為 藏版の免許）對譯 Copyright，后改譯為版權，均打上了鮮明的中國版權文化的烙印。
考察古今歷史文化淵源可知，中國版權擁有自主演進、世代傳承的清晰脈絡，歷經三個階段：古代，以印刷術引領，版權思想與實踐領先世界，展現國際影響力；近代，歷經蛻變，實現與西方并行的版權近代化，呈現追趕之勢；新中國，版權事業(yè)與國家發(fā)展同步，創(chuàng)造性轉化千年版權文化，廣納人類優(yōu)秀版權智慧。目前，多數西方學者有意或無意地割斷了畢昇活字印刷術與谷登堡間靈感啟發(fā)與再度創(chuàng)新的關系，割斷了中國印刷術對西方印刷繁榮、 版權萌芽發(fā)展以及歐洲文藝復興的源頭性作用，割斷了中國版權文化對日本等東亞國家的國際影響，實質上是割斷了源與流 的關系。這迫切需要我們增強版權源于中國，成于世界的文化自信，以翔實的版權史研究澄清誤解、破除偏見，探索推進源于中國的全球版權史體系建設，厘清版權文化賡續(xù)傳播的完整脈絡。
三、堅持古為今用，為促進信息文明建設貢獻版權力量
版權自誕生起始終與文化傳承創(chuàng)新、科技蓬勃發(fā)展緊密相連。在世界知識產權組織近年來發(fā)布的《全球創(chuàng)新指數》報告中，中國創(chuàng)新能力持續(xù)增長，穩(wěn)居世界第一方陣。當前，以大模型數據訓練為關鍵技術路線的人工智能浪潮席卷全 球 ，版權在全球數字治理中處于核心環(huán)節(jié)。著眼于以版權激勵數字時代創(chuàng)造創(chuàng)新、推動人類文明交流互鑒，應作以下努力。
一是以新技術支撐前瞻性和適應性體系，積極參與全球版權治理 ，主動爭取 國際話語權。網絡無國界但有主權。二十屆三中全會《決定》 強調完善生成式人工智能發(fā)展和管理機制。習近平總書記在 APEC 會議上提出《全球數據跨境流動合作倡議》，呼吁推動全球數據跨境流動合作，推動數字紅利惠及各國人民。我國主動參與版權全球治理， 提出版權數字治理 中國方案 DCI體系（Digital Copyright Identifier，數字版權唯一標識符）。這一體系歷經多年實踐，基于關鍵技術標準、核心技術研發(fā)等方面的階段性成果 ，將版權權屬標識延展至數 據權益標識領域 ，未來有望成為數字空間唯一通行的版權身份證 和不可或缺的權益憑證，從而搶占世界版權數據服務戰(zhàn)略空白，爭取版權國際標準的話語權，將為消弭數字鴻溝、促進全球文化繁榮與科技進步作出貢獻。
二是推動相關領域從學科交叉邁向學科融合。中國近代版權史上， 以嚴復為代表的實踐者以融匯中西 、貫通古今的學識和思想，敏銳捕捉了所處時代的轉型 與變革 ，實質性地引領了中國版權體系向現代化、規(guī)范化邁進。
知古鑒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人工智能浪潮的多元融合以及版權作為文化和科技底層支撐的屬性，都要求各相關研究不能僅僅停留在分散的、點狀交叉的跨學科涉獵，而應在兼收并蓄中邁向一體化 、深層次的學科融合。統新故 而視其通 ，苞中外而計其全。要以更加積極主動的姿態(tài)學習借鑒人類一切優(yōu)秀 文明成果 ，為盡快培育形成熔鑄古今、匯通中外 的文化成果厚植根基，打造相匹配的優(yōu)秀版權人才隊伍，激發(fā)文化創(chuàng)造創(chuàng)新活力。
三是推進跨文化平等交流對話，主動傳播中國版權聲音。二十屆三中全會《決定》強調擴大國際人文交流合作。要積極踐行全球文明倡議，努力團結知華友華國際人士，以平等對話、開放交互的專業(yè)研討，來回應外方對于中國解決 人工智能版權等問題的關注。
中國版權保護中心作為國家版權保護和服務機構，未來將探索以舉辦版權國際學術會議等方式，積極宣介在人工智能版權問題、中外版權史比較等研究課題方面的新成果和新觀點，在相互尊重、合作共贏中進一步深化版權研究與實踐。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溯歷史的源頭才能理解現實的世界，循文化的根基才能辨識當今的中國，有文明的互鑒才能實現共同的進步。讓我們在習近平文化思想 和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的指引下，堅持兩個結合，高揚中華文化主體性旗幟，植根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 順應信息社會技術發(fā)展的潮流，加快構建中國版權自主知識體系，不斷提升我國在版權領域的國際話語權和影響力，進一步彰顯版權的價值與力量！
孫寶林
2025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