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節(jié)選)
《太平廣記》,宋李昉等奉宋太宗之命所編。太平興國二年(977)三月始編,次年(978)八月編成呈次,六年(981)雕版印刷,因此名為《太平廣記》。
李昉(925996),字明遠(yuǎn),深州饒陽(今屬河北)人。五代漢乾祐年間(948950),進(jìn)士及第。五代周顯德年間(954960)官至翰林學(xué)士。入宋,加中書舍人,歷任翰林學(xué)士、判吏部銓。太宗即位,加戶部侍郎。太平興國八年(983),擢參知政事,拜平章事。后兩次罷相。至道二年(996)去世,謚文正。李昉主持編修的《太平廣記》與《太平御覽》《文苑英華》《冊府元龜》,合稱宋代四大書。
宋太宗詔修《太平廣記》,有消弭五代士怨的目的。南宋王明清《揮麈后錄》卷一曾說:太平興國中,諸降王死,其舊臣或宣怨言,太宗盡收用之,置之館閣,使修群書,如《冊府元龜》《文苑英華》《太平廣記》之類。廣其卷帙,厚其廩祿贍給,以役其心,多卒老于文字之間云。(王明清《揮麈后錄》,中華書局1961年)葉夢得《石林燕語》卷八云:太宗當(dāng)天下無事,留意文藝,而琴棋亦皆造極品。(葉夢得《石林燕語》,中華書局1984年)當(dāng)然,應(yīng)該有從書籍文獻(xiàn)中求治道的意愿。宋太宗曾說:夫教化之本,治亂之源,茍無書籍,何以取法?(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二五,中華書局1977年)有學(xué)者提出,《太平廣記》取材多神鬼怪異,宋太祖靠陳橋兵變?nèi)〉谜䴔?quán),在儒家文化語境下,需要借助神秘文化及宗教,以神道設(shè)教來說明趙宋政權(quán)的合法性。這是有一定道理的。
《太平廣記》取各種野史、傳記、故事、小說等編集而成,收錄漢代至宋初的作品共約七千則,成書五百卷,目錄十卷,近三百萬字。共分九十二大類,附一百五十余小類。九十二大類及卷數(shù)是:神仙五十五卷、女仙十五卷、道術(shù)五卷、方士五卷、異人六卷、異僧十二卷、釋證三卷、報應(yīng)三十三卷、征應(yīng)十一卷、定數(shù)十五卷、感應(yīng)二卷、讖應(yīng)一卷、名賢(諷諫附)一卷、廉儉(吝嗇附)一卷、氣義三卷、知人二卷、精察二卷、俊辯(幼敏附)二卷、幼敏一卷、器量二卷、貢舉(代族附)七卷、銓選二卷、職官一卷、權(quán)幸一卷、將帥(雜譎智附)二卷、驍勇二卷、豪俠四卷、博物一卷、文章三卷、才名(好尚附)一卷、儒行(憐才、高逸附)一卷、樂三卷、書四卷、畫五卷、算術(shù)一卷、卜筮二卷、醫(yī)三卷、相四卷、伎巧(絕藝附)三卷、博戲一卷、器玩四卷、酒(酒量、嗜酒附)一卷、食(能食、菲食附)一卷、交友一卷、奢侈二卷、詭詐一卷、諂佞三卷、謬誤(遺忘附)一卷、治生(貪附)一卷、褊急一卷、詼諧八卷、嘲誚五卷、嗤鄙五卷、無賴二卷、輕薄二卷、酷暴三卷、婦人(附妓女)四卷、情感一卷、童仆(奴婢附)一卷、夢七卷、巫(附厭咒)一卷、幻術(shù)四卷、妖妄三卷、神(淫祠附)二十五卷、鬼四十卷、夜叉二卷、神魂一卷、妖怪(人妖附)九卷、精怪六卷、靈異一卷、再生十二卷、悟前生二卷、冢墓二卷、銘記二卷、雷三卷、雨(風(fēng)、虹附)一卷、山(溪附)一卷、石(坡沙附)一卷、水(井附)一卷、寶(金玉、錢、奇物附)六卷、草木(文理木、五谷、茶、荈附)十二卷、龍八卷、虎八卷、畜獸十三卷、狐九卷、蛇四卷、禽鳥四卷、水族九卷、昆蟲七卷、蠻夷四卷、雜傳記九卷、雜錄八卷。
《太平廣記》各篇后一般注明出處。據(jù)書前《引用書目》,征引書計三百四十三種,但據(jù)人統(tǒng)計,有十五種書中實無,而書中另實有一百四十七種,合計引書四百七十五種。據(jù)人研究,《太平廣記》中有不少同書異名,或同名異書。因此實際引書難以確切統(tǒng)計。
《太平廣記》可以說古小說的淵藪,所選尤其以唐人小說為多。這些小說,展示了古人特別是唐人豐富生動的社會生活與文化場景。
許多作品寫愛情、婚戀和婦女問題,有一些動人的愛情故事。卷五十《裴航》,書生裴航于藍(lán)橋驛遇仙女云英,誠心追求,先是費盡周折,尋得搗藥之玉杵臼,又為其搗藥百日,終于與之結(jié)為夫婦。卷三五八《王宙》(出《離魂記》),張鎰原許倩娘于其甥王宙,私下王宙與倩娘也一直相愛,張鎰將倩娘另許他人,倩娘離魂追隨王宙,并與之長期生活。倩娘說:公子對我一片深情厚意,做夢都想你,就是死了也要報答你,因此逃出來投奔你!度问稀罚ň硭奈宥问鲜桥嵣廊粌A心與之相愛。任氏用大義拒絕別人的強暴,又為鄭生劃策,牟取厚利。后鄭生遠(yuǎn)出就職,不忍與任氏分別,強邀同行,任氏明知不吉,仍然同行,途中被獵犬所害。卷四八四《李娃傳》,赴京趕考的滎陽生愛上了京城名妓李娃,卻被鴇母設(shè)計逐出。滎陽生先淪落到為殯儀館唱哀歌,又流落街頭為乞丐,后經(jīng)李娃與鴇母斗爭,他得到挽救。在李娃的鼓勵之下,他立志于學(xué),科舉高中,獲得富貴,兩人經(jīng)歷千辛萬苦,終于贏得愛情幸福。卷四八六《無雙傳》,一對青年男女,王仙客和劉無雙,遭逢亂世,無雙被抄家收進(jìn)宮中,經(jīng)歷悲歡離合,無數(shù)艱難曲折,仙客尋找無雙至死不變,兩人終成眷屬。從這些故事,可以感受到唐人對愛情幸福的期望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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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靖年間,《太平廣記》經(jīng)談愷校補刻印。今有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59年版、中華書局1961年版、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影印《四庫全書》本。近有中華書局2020年簡體橫排本,使用比較方便。
我們從《太平廣記》中選出部分作品,編成這本《太平廣記選》。以中華書局2020年簡體橫排本為底本,標(biāo)點偶以己意出之,底本明顯有誤者,據(jù)他本徑改。所選以唐人小說為主,兼及唐前及宋初作品。這些作品,都是思想性、藝術(shù)性比較強的。人們可以從這些作品了解當(dāng)時豐富的社會生活,了解當(dāng)時的婚姻、愛情、婦女的情況,了解很多人鬼戀愛、人仙戀愛的故事,了解當(dāng)時商業(yè)和商人的活動,了解很多豪俠和公案故事。這些作品情節(jié)之生動曲折、人物形象之鮮明、語言之優(yōu)美,也會使人強烈地感受到中國傳統(tǒng)小說特有的藝術(shù)魅力。每篇小說都譯成了通俗的白話文,因此,即使一般的讀者也不會有閱讀障礙,也能隨著一個個故事情節(jié)的展開,進(jìn)入那有趣的小說世界。